Clairelota|Rhythm_in_Silence

【CM】沉默表白(下)

◎当里奥突然听不见,却可以听到罗纳尔多的声音时。
◎本想分中和下的,但怕拖,还是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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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检查,梅西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耳朵也处于正常的状态。”医生拿着检查单,扶了扶眼镜,语气有些平淡。

“这怎么可能?耳朵听不见了可是大事,怎么会没有问题?”皮克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诊断结果,难道说里奥突然的失聪是无缘无故的?

“而且很奇怪的是,里奥听不见声音,为什么独独可以听到罗纳尔多说话?”拉基蒂奇对此非常疑惑,他头一次听说耳聋还有选择性。这当然也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里奥沉默地坐着,他仍然处在寂静的世界里,辨别不出医生和队友所说的话。

他用手指悄悄点了点在身旁同样安静的克里斯的手臂,小声问,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医生说你的耳朵没有问题,经过检查一切如常。而你的队友很奇怪为什么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这当然也是我想知道的。克里斯压低声音,简要陈述了一遍。

一开始听到梅西的解释,克里斯差一点就以为这是巴萨众人的恶作剧,但是之后观察对方的反应,再结合之前的种种疑惑,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一直被外界拿来和他比较的巴萨十号的的确确听不见声音,却莫名地可以听到自己的话。

————真的太奇怪了。

“这可能只是短暂性失聪,类似于暴聋症状,但是像这样几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的确实太少见了。”医生手轻拿着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捋了捋被梳得整齐服帖的头发。

“至于为什么梅西可以听到罗纳尔多先生的声音,我也说不清。但是每个人的音色各有不同,在很多情况下,声音的频率也不一样,也许是梅西耳内薄膜的震动频率刚好和他声音的频率相近,听觉神经接受这样的音色。这些当然只是猜测,当然也有可能是感情因素影响的。”

“感情因素?”这次发问的是克里斯,他根本想不到能是什么感情因素造成这种局面。

“嗯……可能梅西先生潜意识里对你的声音更为接受,这个更加复杂了,在特定的情况下,你知道……”

“好吧。”皮克听到这个话题,根本不敢让医生说下去了,他不想在接下来听到任何令人惊吓的结论,“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里奥听力恢复呢?听不见可是个大麻烦。”

“现在来看,既然他唯独能听到罗纳尔多先生的声音,那么这可能就是恢复的一个契机。让他和罗纳尔多先生呆上一段时间吧。”

“呆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少天?”内马尔认为这个根本是不切实际的,先不说罗纳尔多同不同意,皇马高层有没有那种大度的心胸,同意罗纳尔多请假一段时间帮助隔壁死敌的十号恢复听力也是一个问题。

“先一天吧。”医生看了看那两个人,“试一试,如果没有效果再采取别的办法。”

如此,双方似乎都没法有不同意见了。一场比赛刚过,空余一天的时间也并未影响什么。

即使巴萨和皇马的队员们都不太乐意。

里奥又听克里斯陈述了一遍情况,虽说他并不觉得和对方呆一天就能让自己的耳朵好起来,但既然罗纳尔多都同意了,他也没必要拒绝。

毕竟他确实觉得自己如今的情况相当糟糕,感官的缺失所造成的影响愈发严重,日常的活动都受到了影响,里奥几乎要觉得眼前所看到的无声图像都是枯燥乏味的老照片,呆板无聊,毫无新意。

里奥对这个世界早已熟悉,这时却又觉得无比陌生。他仿佛身处在镜子反射出的另一个世界,低沉,冷漠,连带着所有色彩都黯然失色。就像千条细线根根相连,紧密无间,互相牵动,一根猝然断连,其他也难以维持原样,或哑然掉落或苦苦支撑,整体已然散开。

克里斯准备暂时在巴塞罗那住下,两人告别时,克里斯说第二天会到里奥家里找他,然而对于这未知的一天,里奥并未抱有怎样的期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克里斯抓着里奥的胳膊将对方送进车里,又转回坐上了驾驶座,他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状态似乎比昨天还要糟糕。

“嗯……还是听不见。”里奥将目光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花丛上,集中精神试图把眩晕感撵走,却发觉毫无作用。他一只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模糊,“头晕。”

克里斯见此也没什么办法,他启动了车子,决定开得平稳一些,路上多和对方说话,听到声音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今天是个好天气,大片与棉花相似的饱满云朵掺在明晰透澈的蓝空中,金色的阳光或碎或片地铺满了地面和天空,道路两旁翠得明媚的绿植枝叶拽着风的尾巴轻轻摇动。除了眼里所看到的,还有花草摇摆间的窸窣,小鸟轻盈的啼啭,但这些一点也进不了里奥的耳朵,隐隐的头痛和持续的死寂使得眼前所有本该令人愉悦的景色变得不值一提。

在克里斯不断与里奥交谈的努力下,愉快的话题和有趣的交流方式终究让里奥的情绪有了好转。他们的聊天很愉悦,没有尴尬的气氛,就只是单纯的闲聊,观念却在某些事上出奇地相投。

克里斯的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所知道的里奥·梅西在足球场上是强悍的,有些沉默却足够坚韧。但在这样的交谈中,他居然发现了对方身上有几处甚至可以被称为可爱的地方。每当里奥的身体微微倾过来,侧着耳朵聆听自己说话,克里斯就感到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气流缓缓地在自己身体里流动,好像心跳也会不自觉地加快,紧凑的节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的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里奥也发觉了一个新奇的体验,听克里斯说话,就像带着一副耳机,如同隔绝了外界一切多余的杂响,唯有一种旋律久久回荡。他忽然觉得克里斯的声音也蛮好听的,像是万籁俱寂中独独有一个人在低声轻语。对方的咬字,音色以及语气都被放大,听得无比清晰,又让人不得不在意。

里奥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所带来的是什么,有时候,对方的声音似乎牵扯着自己早已听不见的心跳一起被灌入耳内,即使知道这不现实,但那种模糊而隐约的感触仍然有一种无可置疑的震撼。

路程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过程中却没有任何枯燥与沉默的氛围。
他们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海边,景色却独好,水浪拍打着沿岸的大块石头,具有风光特色的酒店也站在离海不远处,后方的泳池甚至都与海水相连。

水浪翻覆以及洪流击打岸石的声音如同轻快又激昂的咏诵,克里斯将这种感觉描述给里奥听。里奥虽不能切身所感,但迎面而来的海风以及克里斯的声音也已足够,至少他此时的心情足够轻松。

他们徒步向一大块从海面高耸起的巨大岩石走去,最高处大概与水面相距约有四十米,在那上面应该可以看到最完整最美丽的景象。

只一会儿,他们就差不多走上最高点了,蔚蓝的海水连成一片,如同带有白色花边的巨大蓝布,覆盖千里,铺设不绝。

里奥向前微微进了几步,低头望着石下涌动着的海水,耳边仍是克里斯单一的说话声,低低回响。他看着浪潮无声地翻滚,白色泡沫轻盈地晃动,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许多人在这种高度下俯视水面,可能早已被巨大的海浪声和呜呜吹唱的风留下某种心理上的抵触,浩大的气势令人心惊,其中弥漫着危险的信号。这是自然的不怒自威,是接近危险的提示。

但里奥根本收不到这样的信号,他只能听着克里斯的声音,对于这高度和海水丝毫没有恐惧和防备的意识。突然有几秒间,那种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再次袭来,里奥恍惚中,身体竟还想向前倾。

克里斯当然注意到了对方不断向前走的脚步,但他之前仅仅以为这是里奥想要更好地看到全景,所以只静静跟着,嘴上仍在说着之前的话题。可当克里斯发觉里奥在保持沉默,身形略微不稳且接近石块尽头时,冷汗立即湿了后背,瞬间的惊诧使他止住话语,大喊对方的名字,几步冲上前阻止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克里斯用最快的速度抓住里奥的肩膀和胳膊,将濒临下坠的躯体猛地拉回安全区域,这种突然而巨大的惊慌和焦急让克里斯又一次疑惑自己对于里奥到底有什么样的态度。那一瞬的心惊和像是灵魂散失般的惊讶感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里奥的思绪正渐渐在模糊和清晰中反复,因失去听力而造成的身体失衡并未让他意识到自己处在危险的极端。

就在一切将要在沉默中无可挽回之前,一阵声音蓦然在里奥的脑子里炸开,像是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中了他。

“里奥!?停下!”

涣散的思绪一下回神,他的肩膀和胳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强劲的力量,拖拽着将他拉回去。好似灵魂出窍游玩了一瞬,那个他唯独能听到的声音和其主人又把那魂魄追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差点就掉下去了!即使下面不是地你也不能随便跳啊!这个高度会要命的!”即使在这个时候,克里斯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防止这单独的声音使对方难以承受。

“我也不想这样,我的头很晕,平衡也控制不好。”里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简单地把事实讲出来。

克里斯微微皱着眉望着里奥,平复下刚才惊慌中残余的心悸,在内心浅浅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克里斯动作温柔地拉起里奥的手腕往回走,嘴里还说着就不能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们去了一家餐饮店,临靠海岸,可以透过玻璃观赏景色。两个人坐下,从尴尬的沉默中渐渐走出来,在那里吃了午饭。

饭后,他们开始聊天。

“你还记得那场比赛吗?是的,那件事我还记得呢。”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保持这样的身材的,每天都要健身吗?”

“你想想那时候他的表情,真的太有意思了,我真的忘不掉……”

……



他们聊了很多,范围很广,甚至包括各自的生活。他们都发现了对方身上的有趣之处,有时候回想起共同经历或看见的事情,若是看法相同更觉有趣。即使两人的性格不大相同,生活方面也不太一致,但这并未妨碍什么。对两人来说,这一天几乎是一次不错的放松了。

当天色渐渐暗沉,紫红色的云朵携着黄昏时分的浓郁阳光轻轻漂浮,海面由近及远不断更变着色彩,暗蓝色缓缓被缀上闪烁跳动着的光点,海水被晚风掠开起伏。

他们都暂时按下话头,静静地望着玻璃外的一切。

实际上,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有点相似,总是被外界放到一起比较,或有争论或有赞誉,其中的不容易互相都感同身受,几个小时的交谈与了解更加深了这一感受。

暮色缓缓遮住了霞光,唯留几束沾上金色的云缕,海面看起来更加深沉。

这时,克里斯出声,我们该走了。

可里奥仍坐着,目光远眺,不知在看什么。

里奥?
克里斯疑惑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里奥!天呐,你能听到我吗?
克里斯加大了音量,似乎已经绝望地意识到了什么。

感谢上帝,里奥终于转头了,他有些不知所然地望着克里斯,“怎么了?我能听到你。”

“你的听力……”

里奥突然瞪圆了眼睛,他似乎比刚才的克里斯看起来还要惊讶。

他明明看到克里斯张嘴说话了,但他什么都没听见。

这时候,克里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又像之前那样加大了自己的音量,“现在你是不是能听到了?里奥,你的听力在不断减弱。”
就快要连我都听不到了。

里奥突然又平静下来了,他不再说话,只静静望着对面坐着的人,偏暗的光线轻轻照在他的脸上,沉默再一次包围了他,将他拖入了一个人的孤独空间。里奥的脸部轮廓在暗沉的光线下变得更加柔和,目光更为深邃。

克里斯这时候也安静着,他思索着此时自己内心的悸动究竟为何而起,更不知道自己身上那股潜藏着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他也望着里奥,望着低沉晦暗的光。

仿佛在等待什么。

天际间的残光越来越少,深蓝色的海水反复着涌动。并不压抑的寂静从未凝固上两人之间的空气。

又是那么一会儿。




突然,克里斯笑了。

那是一种无声的笑,不带虚伪,不藏用意,像是一个孩童,破解了难题与疑惑,探到了从未踏足过的圣地与奇美的景色时所发出的笑,虽是简单却足够愉悦与欢欣。

里奥也笑了,他望着对方的眼睛里一时竟盛满了笑意,就像远处天际间那最后一缕余光。

梅西和罗纳尔多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里奥的听力恢复了。

然而每当有人问起里奥或克里斯时,他们都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回答。



———当那个唯独能听到你声音的人即将真正与世界隔绝,请一定要记住,望着对方的眼睛,以目光为介,传达由内心而来最为真切的感情,做出真挚而无言的诉说。

那一晚,也许他们都未爱上对方,引得他们笑起来的可能也只是刚被认清的浅淡情愫,仍然脆弱,甚至不值一提。

但那最后以眼睛为语,于沉默中所做出的表白,的的确确使失去听力的人重拾了那份感官。

至于那情愫是否会催生出爱情,便是明天要考虑的事情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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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在人群中总裁呼喊团子,团子这时候听力渐渐消失,耳中唯一一个声音消失了,他们俩就走散了。但是又觉得有点虐,这样下去都可以开长篇,就码住了。
◎全世界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大概就像带上耳机听音乐的那一瞬间,一个人的世界都被占据了。
◎希望各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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